野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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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普外三病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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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杂的

过去的岁月,说它是生命,感觉只是一晃而过;但说它是生活,却也是在一年又一年漫长的琐事中度过的,以至于好些个年份都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就像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草地,明明绿意丰满,却又找不到一处可以让眼睛停住的地方,能抓住目光的,就只有那零星的几棵树:比如年,那年我考上了大学第一次走出故乡;比如年,我拿到博士学位结束了二十三年的学生生涯成为了一名大学老师。

年——虽然从宏大的角度来说它已经足以载入史册,而就个人而言,我初以为它终究成不了大树。但是我错误了,它成了终我一生回首都能看见的一棵树。

谨以此文记录下与母亲一起抗癌的点滴历程。

谨以此文祝愿美好的明天。

为什么是癌?为什么是我们?

得知母亲住院的消息时,我正在监考——暑假前的最后一门监考。兜里的手机忽然振起来,下意识地挂掉。又振起来,又挂掉。直到看到哥哥发来信息,母亲查出点病,医院。我第一时间请假、回家,奔到了医院——上一次走进它还是十二年前高考体检的时候。

医院的缘故,我对就医治病的所有概念,几乎全部来源于影视剧。医院时,我才意识到影视与真实世界大概只有白大褂颜色这一点是相同的。癌症的确诊,医院做个检查,医生看着化验单,沉重地告诉主角:“癌症晚期,你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三个月。”它从来不是鲸吞,不是当头一棒让你瞬间奔溃,它是蚕食,它是一点一点地侵蚀掉你的希望。从B超、到CT、到钼靶……疑似的概率越来越大,良性的概率越来越小,但不到最终的病理检验报告,谁也没有办法告诉你斩钉截铁的答案。

但毕竟有概率在,理性告诉我必须往坏处做准备。只在家里待了两天,就带着母亲来到了西安。去年年底刚买了房,本打算暑假接家里人过来小住,却不料第一次给母亲当司机,是在来看病的路上。

我国每年乳腺癌新发病例约30万,这个概率看起来并不是很高,但最终还是落在了母亲的头上。虽然前期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等到真落到地上,仍然没有那么容易接受。母亲一生劳苦,青年时代她是面朝*土的农民,种粮食、种苹果、养牛,穷尽了在*土里求生存的一切可能,艰难地把两个孩子送进学校。再后来远走他乡,成了千千万万筑路民工的一员。她一生所做的工作,不为人所知,也从没有人愿意去了解。直到这些年,时不时听到村里人和母亲开玩笑:“你这下福大了,两个娃都大学念出来了,老大成了国家干部,老二成了大学教授(当然我还不是),每天睡着觉就把福享了。”这当然只是一种夸张的说辞,享福或者不享福,并不与身份或者物质有什么必然联系——可就连这世俗意义上的福,才有几年啊!

我常会有些莫名的自信——我自信回首往事时自己走过的剧本对绝大多数人是艰难的:少年穷苦尽尝,发奋苦读;青年求学万里,游历列国;终于学有小成,做着自己所热爱的事情……可是直到今天我才体会到这种自信是何其幼稚。孟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自己一直以为所认为的那些“苦难”,何尝不是记忆里最快乐的日子!

从手术到化疗

到了西安,医院普外三病区,手术是在7月14日,术中冰冻病理检验当场确诊。住院一部整个三楼都是手术室,外面一排排座椅坐满了焦急等待的家属,宛如车站的候车大厅。人很多,却安静得有些可怕。只是每隔几分钟从里面推出来病人的时候,才短暂地骚动一小会儿。母亲的手术持续了大概两个多小时,回到病房时,麻醉的作用还未全部消散,得不停地跟她说话才能避免昏睡过去。手机视频那边,天真的小侄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笑着喊着:“医院打针要听话,听话了就不疼……”

手术恢复一切正常,术后一个多礼拜拿到了最终的石蜡病理报告,浸润性非特殊型乳腺癌PT2N0M0IIA期,ER阳性、PR阳性、Her2阴性,幸运的是,未发现淋巴结转移。我写过不少科普,可是我当我给母亲科普这些参数的大概含义时,却第一次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即要打消疑虑,又不能平添紧张。母亲的病情没有没对她隐瞒——对待病情,最终还要靠她自己接受、并战胜它。

很多文艺作品里都有这样的剧情:主人公罹患重疾,然后出于大爱瞒着亲人独自承受——我并不赞成这种做法。相反,在我看来,小病可以瞒着,大病却应该第一之间告知。因为小病很快就好了,说了也不过瞎操心;但对于大病,瞒着亲人爱人,看似悲壮,很能自我感动,但被瞒的人迟早会知道——等有一天知道了,又何以自处?这段他们没能陪你一起走过的时间,也许就成了一团遗憾与悔恨的火,烤尽余生。

化疗是AC-T方案,共8次。化疗前给母亲买了帽子和假发,但直到化疗过才知道,脱发只是最轻的副反应了。制定化疗方案的时候,有不同的药可选,便宜的在医保范围内,贵点的则需自费,一次输液20ml的药,将近1万块。作为工科生,我买东西时从来都是理性地去计算性价比,医院,却完全做不到。

母亲前四次化疗并没有掉头发,但却遭遇了严重的恶心呕吐。医生的建议、文献里的推荐,病友群里的经验,所有的办法都尝试过,皆收效甚微,只能硬扛到底。最严重的时候,只吃得下面粉糊,不放任何佐料,不放任何菜蔬,说白了就是浆糊。第二次化疗后,母亲终于支撑不住,说想放弃化疗了。可叹我空有将近一百四十斤的体重,却没有一斤能为母亲分担些痛苦,只能从各种角度去劝说她。

母亲有一个优点,虽然她对病理知识一无所知,但却无条件相信医生、相信我。那次之后,再没有听她说过放弃的想法。她也很豁达,第五次化疗换了药物,开始大把地掉头发,她干脆剃了光头,按她的说法——“省得尽打扫卫生了。”

如今已经完成了七次化疗,这期间母亲认识了许多病友。也正是在住院的时候,我发现母亲的交际能力要比我强很多。在一个陌生的圈子里,我常常是最沉默的那一个,只要不是必须要说几句,我很少愿意主动说话。但母亲却不然,有时候等我办完手续回到病房,她已经和隔壁床大妈打成一片了:老家在哪、孩子几个、已婚或者未婚,搞得清清楚楚。病友之间的感情很纯粹,来医院之前,谁也不认识谁,但正是这样一群陌生人,真正称得上是同病相怜,真正让人读懂了什么叫“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三十多岁的病友出院,大家一定会说:你这么年轻,抵抗力好,肯定好得快。四五十岁的病友出院,大家会叮嘱:一定要加油,你还没给儿子/女儿带孙子,还得几十年活哩……除了宋美龄这样知名的乳腺癌患者之外,每个人都能说出一两个自家亲戚或者自己周围患癌后好好生活几十年的例子。有一次住院,来的时候,旁边的大妈安慰母亲说:“来了就安心治,咱们都农村人,这辈子什么时候还睡过一晚上一两万的床啊!”出院的时候,叮嘱母亲说:“我这次就化疗完了,以后就不来了,你可一定好好治呀,辛苦了一辈子,治好了好好享福,一定要加油!”母亲也叮嘱说:“你也要加油,回去了记着按时吃药,好好吃饭……”这是我听过的最真诚的“加油”,没有之一。

化疗之间间隔3周。入冬前,每当化疗完副反应缓解的时候,就送母亲回了老家,她还是喜欢在村里待着。村里她熟悉,空气好,田野广阔,天高云淡,还有一起说话的大妈大婶,每天她们都会结伴绕着村子走两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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