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走得太早
我曾有过许多回忆,如今,只能看它们轻轻离去,如亘古不变的夜。我把时间托给过去,它们像野菊花一样,开得烂漫。而我要面对的,是花的枯萎,叶的凋零——凌冬已至,万物死亡
菊花不是这时开放的,它却在这时,闪入我的思索,两年前的一个下午,我从家里取出最后一张钞票,兑换成两份五拾:我一份,母亲和姐姐一份。在此之前我已记不清多少次因钱争吵,每次回家,我终究得面对这个难题——吃饭的难题,活着的难题。
送母亲到车站后,我步行回了处所,这样的生活,我应顺从才是,不然又怎样?钱已经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而我,则一直在饥饿中苟延残喘:一切都只是为了活着。所谓的生活,早已被物质捆绑,一切只为生存,而我,则从未真正活过,只是一个由饥饿控制的机器罢了。
家中生活艰难,我刚上高一,就像孙少平一样被生活挟持。我对生活的欲望越发衰弱——既然一切都是无理的饥饿,我又活个什么?母亲在乡下生活更加艰难,对她的精神伤害也更大。我没有选择,总之,我送走了她们。
在野菊花开放的时节,我想起了她们。我担心姐姐,担心她雾一样的未来,我也担心我自己,我的未来没有方向……那天下着蒙蒙细雨,如印象画,美极了,我踏上回乡的客车,行向雾中去。
下了雨,但天是暖的,山上的竹了洗得干干净净,漫山绿得如四月碧波,风来了,到处都荡起涟漪。下车后,我给她们打电话,没接。再拭了几次,还是一样。我便顺着路慢慢走下去。
路边,野菊花己经开了,暗红色泥土上开起嫩黄色的花,好看极了。细雨蒙蒙,我摘下几朵,夹在书中,沿着路走了下去。
没见到到母亲她们,也许只是错过了,我收拾收拾,便踏上返城的车,回了。
那花,现在还在呢,只是时间久了,花蕊已经枯索。曾经的回忆再次闪入脑中,我在夜里,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