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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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9/8 20: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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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本草坊”种植的上百种本草植物当中,藜是唯一一款不以盆栽观赏为目的的植物。尽管也是一味中药,但我们大面积种植,却也并非是为了当作药材出售。

我们希望通过藜,找回一种久已失传的民间工艺,据此重续华夏尊老美德以及尚文传统。

藜本称为莱,是一种一年生草本植物,分布于全球温带、亚热带地区的各个角落。田间地头,路边墙角,随处可见。而将它拿来药食两用,并赋予更多文化内涵的,却曾是中国独有的人文景观。《诗经·小雅·南山有台》是一首反应周代贵族宴饮聚会时颂德祝寿的乐歌,第一句便是“南山有台,北山有莱。”台通苔,是一种莎草,因而又名蓑衣草;而莱,指的便是藜。孔颖达疏引陆玑云:“莱,草名,其叶可食,今兖州人烝以为茹,谓之莱烝。”可见至少在唐代,兖州人还在把莱当做食物,蒸来充饥。

而中国第一部按部首分门别类的字典《玉篇》则称:“莱,藜草也。”莱、藜二字在上古时期的发音几近相同①,这也可从保留了古汉语发音特征的粤语中得到印证。莱耐旱耐涝,生命力极其旺盛,很容易在农田里反客为主,所以又被引申喻指田地荒芜,生满杂草。如《诗经·小雅·十月之交》中“彻我墙屋,田卒污莱”之句。因而田、莱二字常结伴而行,终于形成固定词组“田莱”;田指的是耕种,而莱则借荒芜之义代指休耕;二词连用,泛指田地。在传抄古文字中,莱字干脆直接写成了,直观地表现出与田地之间的关系。莱的繁衍迅猛无敌,常对庄稼长势构成威胁,农人须经常耗费人力去拔除它们,于是莱又成为一个动词,代指除草。如《周礼·地官·山虞》:“若大田猎,则莱山田之野。”在《十三经》中,莱字共见48例,除个别专指藜这种植物外,其余多数已经被引申代指田地、除草,以及商代始封的古诸侯国——莱国(位于山东地区)。莱州、莱芜、莱阳、蓬莱、东莱等所有以莱字为名的地区,都位于山东境内,原因也正在于此。对甲骨文中这一地名的追溯,则可发现在殷商时期,莱字本写为来。也就是说,藜在殷商时期写为来,西周开始写为莱。但由于莱字被引申出前文所述的诸多新义,于是古人为了加以区别,新造同音字藜改称,用以专指这种植物。原来的语义为后来者所专有,在汉字演变历史中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

古莱国地图

也许是由于藜遍地可寻,得来容易,华夏先民素有以藜为食的传统。汉语中的藜蒸、藜藿、藜菽、藜飡、藜羹等词,都是粗劣之食的代称。《孔子家语·卷九·七十二弟子解》中讲述了这样一段故事:孔子的弟子曾参是出了名的大孝子。齐国曾经邀请他出仕为官,但曾参认为,拿了齐国的俸禄,就得为齐国分神担忧,如此也便无法在床前身后尽心照顾年迈的父母,因而婉言谢绝。有一次,曾参的妻子把没蒸熟的青藜端给他的母亲吃,曾参得知这一消息,一怒之下便休掉了这个妻子,终生不再续弦。这便是“蒸藜出妻”的典故。《庄子·让王》中也曾提到孔子在周游列国时一段凄惨的境遇:“孔子穷于陈蔡之间,七日不火食,藜羹不糁,颜色甚惫,而弦歌于室。”意思是说:“孔子在陈、蔡之间遭受困厄,七天都不能生火做饭,藜菜汤里不掺一粒米,因而面露枯色,可还在屋里弹琴唱歌。”圣人的定力果然不同凡响,虽连续七日餐不食米,身体虚弱得脸色疲惫,却仍能鼓琴而歌,淡然处之。由于藜羹、藜藿等在古代都是“贱菜,布衣之所食”,所以魏晋以后,文人雅士时而尝食,以标榜自己的清高,如陶渊明《咏贫士》:“敝襟不掩肘,藜羹常乏斟。”杜甫《风疾舟中伏枕抒怀》:“安藜不糁,汝贵玉为琛。”苏东坡《汤村开运盐河雨中督役》:“寄语故山友,慎毋厌藜羹。”

红藜

一说青藜之“青”,与老子出关所骑之牛色青,和西王母座前青鸾相仿,特别点出青色,源自道家尚青之故。不过依我之间,供食用的藜,需在青绿之时采集,这才是青藜这一称谓的由来。入秋后还在隐隐泛青之时,青藜的主茎很大程度上已经木化,收来水煮阴干,坚韧无比。又因其中空质轻而常被古人用来制作扶杖,以至于青藜一词直接成为了扶杖的代名词。杖在中国传统中一向是一种尊老的象征。早在西周时期,便有向军旅生涯中的老者授杖的仪式。《周礼·秋官·伊耆氏》:“军旅授有爵者杖,共王之齿杖。”郑玄注:“王之所以赐老者之杖。”孙诒让正义:“此王所赐老者之杖,校年以授之,故谓之齿杖。”也就是说,帝王是以年老为赐杖标准的。这样的敬老养老制度,在《礼记·王制》中得到进一步的细化:“五十杖于家,六十杖于乡,七十杖于国,八十杖于朝,九十者,天子欲有问焉,则就其室,以珍从。”即,一个人年过五十,有资格在家里扶杖行走,六十岁的人则可以在扶杖行走乡邻……从后面的内容中还可看出,周礼规定:人到了五十岁以后,国家便会提供养老保障,可以不从事需要体力的公务,六十岁以后则可不从军等。

帝王向五十以上可享受养老待遇的军士所授扶杖,便称为“王杖”。因此,杖在西周,是一种极具人性化的政治制度和养老制度的象征。《礼记·曲礼》因而明文规定:“谋于长者,必操几杖以从之。”换言之,和长者商量事情,必须随身携带板凳和扶杖前往。这般细致入微,无一不在彰显对长者的关怀与尊敬。帝王向长者赐杖礼俗一直为后世承续。《晋书·山涛传》:“魏帝尝赐景帝春服,帝以赐涛,又以母老,并赐藜杖一枚。”

《王杖十简》

青藜也就是很多地方称为灰菜的野菜,如今在乡下,大都采来喂猪,怎么可以用来制作扶杖?其实,很多人无缘见识高大粗壮的青藜,是因为它们过于旺盛的繁殖力。青藜的种子一旦成熟,随风散落在地,来年开春便会成片成簇密集生长,所吸收到的阳光和营养都受到很大的限制,因而难以茁壮。但若独处一隅,单独生长,其高则可达两米以上,且坚韧程度远超我们的想象。《淮南子·说林》:“藜藿之生蝡蝡然,日加数寸,不可以为栌栋。”如果青藜的坚硬度完全和其他草本植物一样脆弱,古人又岂能将它拿来与“栌栋”比较。以我们实际种植的经验,青藜不仅可以长到两米以上,且其韧度也足以支撑一个人单手柱扶,甚至可以承受一人的全部体重。

宋代爱国名将岳飞之孙岳珂,曾出任嘉兴知府、户部侍郎等职,其所著《桯史·寿星通犀带》中记载:“凡寿星之扶杖者,杖过于人之首,且诘曲有奇相。今杖直而短,仅至身之半,不祥物也。”也就是说,寿星的扶杖要高于身高,而且还要“诘曲有奇相”。今人所用的光滑短直,仅有半人高,被视为一种不祥之物。说明至迟到了南宋时期,杖高过顶仍是传统观念中的定俗。古代所有绘画作品中的扶杖,都高过人头,强调的是一个长字,寄托着晚辈对老者长寿无疆的美好寓意。相反,舶来的文明棍高不过半身,因而只能用来拄,略有传统文化素养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随身携带,更不敢用以赠送老人。清晚至民国,人心不古,崇洋媚外之风日甚,不明所以的人也便糊里糊涂随波逐流,拿在手里招摇过市。无知又可笑。

拄了根文明棍就文明了吗?

深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的日本和韩国,在吸收中华文化的同时,把青藜杖文化也一并拿了去。在日本,制作藜杖至今仍是一门传统的手工艺,且有专门著述;而在韩国,由总统在新年之际亲自向年长者敬赠青藜杖的传统已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也曾作为国礼,煞有介事地将青藜杖拿来赠送英国女王。只是他们仅学了个皮毛,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他们的青藜杖通常都高不过顶,显然是未能把握藜杖寄托的长寿寓意。藜杖自然结节盘曲,则象征着岁月沧桑,暗示老寿星历经磨难而依然健在,让人联想到的是悬崖峭壁上虬枝盘根的万古苍松。这一切,外国人再怎么虔诚,也是难窥其奥的。

韩国前总统李明博向百岁老人敬赠青藜杖

时至深秋,青藜完全木化,可当烧柴生火,因而又被古人用以燃火照明。于是青藜在中国传统中,又被用来隐喻苦读之事。相传在西汉成帝年间,刘向正在天禄阁聚精会神地校阅前人书籍。到了夜晚,有一个身穿黄衣、扶着青藜杖的老者敲门入室,见刘向忘了掌灯,仍在暗中苦读,便对着青藜杖端头吹了口仙气,将其点燃,为其照明,然后向他传授《五行洪范》。刘向担心有所遗忘,急忙撕下自己的衣服一一记录。天明时分,老者将去,刘向请教老者姓名,老者回答说:“我乃太乙之精,天地听说凡间有一位博学之士,派我来查看。”由此将青藜与博学、苦读之事联系在一起。于是有了后来的成语青藜学士,意指饱学博闻之士。从这个传说当中,又引申出另一个代表读书照明用灯的词语——青藜灯。如王安石诗句“不知太一游何处,定把青藜独照公。”或明代张景的《飞丸记·赏春话别》:“夜剔青藜灯,昼拭乌皮几。”

青藜学士

书画作品中常见的《燃藜图》、唐伯虎的《溪泉藜杖图》,以及改编自元代著名剧作家高则诚杂剧名作《琵琶记》的新编京剧《藜杖行》等,无一不是对这一古老文化传的统继。明万历年间大儒周如砥,“时天下士多出其门”,他的书斋便名曰“青藜馆”。“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这是南宋诗僧志南的千古名句,我们耳熟能详。其前一句为:“古木阴中系短篷,杖藜扶我过桥东。”总该知道,诗人为何用的是“扶”字而不是“拄”了罢。

《藜杖行》剧照

一“扶”一“拄”,相去千里,天壤之别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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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草充电宝

青藜,(学名:ChenopodiumalbumL.)为藜科藜属的一年生植物。别名落藜、胭脂菜、灰藜、灰蓼头草、灰藜、灰菜、灰条。性味甘、平,微毒。主治功能:清热,利湿,杀虫。治痢疾,腹泻,湿疮痒疹,毒虫咬伤。

附方

①治痢疾腹泻:灰藋全草一至二两。煎水服。(《上海常用中草药》)

②治皮肤湿毒,周身发痒:灰藋全草、野菊花,等量煎汤熏洗。(《上海常用中草药》)

③治疥癣湿疮:灰菜茎叶适量,煮汤外洗。

④治毒虫咬伤,癜风:灰菜茎叶,捣烂外涂。

⑤治龋齿:鲜灰菜适量,水煎漱口。(③方以下出《中国沙漠地区药用植物》)

⑥治白癜风:红灰藋五斤,茄子根茎三斤,苍耳根茎五斤。上药晒干,一处烧灰,以水一斗,煎汤淋取汁,却于铛内煎成膏,以瓷合盛,别用好通明乳香半两,生研,又入铅霜一分,腻粉一分相和,入于膏内,别用炼成黄牛脂二合(两),入膏内调搅令匀,每取涂摩所患处,日三用之。(《圣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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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李艳《释“藜、莱”、“藿”》,《唐都学刊》年9月,第27卷第5期,第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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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阿南,本名郑炳男,迄今出版四十余部各类译著。著有系列随笔集《自在书》。诗、小说、散文作品散见于《作家》《民族文学》《延河》《散文》《天津文学》《南方文学》《鹿鸣》《当代诗歌》《诗歌报》等刊。

近年致力于国兰及石斛等本草新品种培育,业余写作关于汉字源流及演变的专著《汉字的前世今生》及关于本草家庭园艺专著《身边本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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