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盛开的花朵
文/李新红
周末去超市购物,遇到同学梅。她是打车来购物的,买完东西,梅让我送她回去。
梅比前几年苍老了很多,但是精神状态还是蛮好的。她家在县城的城边上,我送她到门口,梅让我进家坐坐。
三间房子的小院,干净整洁有序,在小院的一角打了一个简易的小棚子,里面养了几只鸡。小院的西面,是她种的一块小菜地,里面有油菜,小白菜,尖椒,韭菜等,都葱绿的生长着。
我进了屋,梅忙着给我倒水,这时在屋里的床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问:“来客人了?”梅说:“是我的同学,”我有些诧异,梅忙说:“床上的人是我爱人,早年患有静脉曲张,后来严重了,做了截肢手术,不过还好,生活基本能自理。我白天出去打工,在工地上干些零活,一天能收入多块钱,日子还能过。中午这顿饭我把热好馒头给他放在保温盒里,水倒在保温杯里,搁在床边的茶几上,中午他自己简单吃点,早晚饭都是我来侍奉他吃。”
这时我看到里屋床边的茶几上摆着一瓶花,一个白色透明的玻璃瓶,擦拭的透亮,半瓶水孕育着黄灿灿的野菊花,开得正艳。梅说:“这些花都是她下班路上在路边采的,它们什么时候破土而出,什么时候长茎,什么时候长出第一片叶子,什么时候结出第一个花苞,那一朵花是最早盛开的,我都知道。”接着她又说:“我这里还有一把粉色的花,昨天刚摘的,你若喜欢送给你。”
那天梅说什么也要留我在她家吃饭,我没有,我抱着梅送我的花返回家。我瞅着面前这把粉艳艳的花,想起了在校时的梅,我和梅从小学到初中一直在一起上学。小时候的梅家境很贫寒,母亲有病在身,那些年我没见梅穿过一件新衣服,一年四季都是捡哥哥姐姐替换下来的旧衣服,裤子时常是拖地的,又肥又大,褂子肥大不说还盖着屁股,因此常被班里的几个调皮男生拿来开玩笑,但是梅并不在乎这些,依然每天开开心心地抿着嘴笑。周末别家的孩子都出去找小伙伴玩,但是梅不能,他要和哥哥姐姐去给家里的喂的鸡鸭猪牛去挖菜割草。每次割的草挖的菜一点也不比姐姐哥哥的少,小小的身体时长被猪草压的东倒西歪,但梅依然乐呵呵地把猪草背回家,看着满地的猪草,梅摸一把汗,抿着嘴又笑了,感觉自己好有成就感,尽管如此,但梅的成绩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每次考试总是班里的前十名,
后来梅顺利考上了县里的重点中学,依然是穿着哥哥姐姐替换下来的旧衣服,还穿上了姐姐哥哥的替换下来的旧鞋子。有一年学校组织春节运动会,梅以优秀的成绩如选参加县里的4x的接力跑。那几个同学都买了新的白色的球鞋,只有梅没有,她穿了姐姐穿小了替换下来的一双白球鞋,而且大拇脚趾头这个地方还破了个洞,这些并没有影响到梅穿。梅找来一块和白球鞋颜色相似的布,在里面贴在破洞的地方,用针缝好,针脚很细很密,丝毫不影响鞋子的外观。或许针线活是女人天生的优势吧!不然针脚会那么的细密美观。有的同学主动借钱给梅,让她去买一双新的鞋子来,都被梅婉言谢绝了。
在校那几年我们都是吃白面馍,而梅依然吃的是玉米面饼子,但是梅从未感觉生活的不公。相反她总是很乐观,总是以积极阳光的心态面对一切,从未觉得委屈,也从不抱怨命运。毕业时,梅的成绩很优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中考成绩应该是全县的前几名,但是梅却放弃了,上了一所技工学校,以便早早分担父母的窘困。
梅毕业后去了县里的一家不景气的啤酒厂,刚来没两年,厂子宣布破产,梅成了下岗工人,后来这些年就一直到处打工,靠她那点薪水养活着这个家,还有一个上高中身体不怎么好的儿子。总之,在我的记忆里梅一直在贫困的底层挣扎。
回到家,我把梅送我的那把粉色的花,养在了一个精致玻璃瓶里,瞬间显得房间里那些花店里买来的花逊色了好几倍。
此后的上下班路上,我开始留意路边盛开的那些我叫不上名字的花朵,今天黄色的开了几朵,明天粉色的开了几朵,后天紫色的又开了几朵,那一枝上又结了新的花苞,我也会采摘一把带回家。
人的一生没有谁会知道要经历多少坎坷与磨难?但是,梅在经历重重的风雨后依然在心里盛开着一朵花,并用心呵护着。我知道在梅的心中,还贮备着丰足的力量和充沛的爱,这些,足够托起这一生所遇到的所有苦难和风雪。
李新红,笔名素心若雪,德州市临邑县人,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德州市作协会员,德州市书协会员,专栏作者,齐鲁文学签约作家,青年作家网签约作家。一个行走在墨香与文字中的女子,简单自持,心似兰草,在平淡无声的日子里,拿一支素笔写写描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