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不做饭，偶然打开冰箱，看到一小兜野菊花芽。量不多，够一盘的料。直觉告诉我，这是爹采来给我的。
小时候，家里缺菜少粮。地瓜、玉米饼子是我们常吃的食物，奶没见过，肉也几乎没有。每到万物复苏的阴历二月，即使春寒依然料峭，野菊花的芽也早早地露出头来，悄悄生长开来。这时候，我姐妹三个总会在房前屋后寻寻觅觅。伴着三两只蜜蜂的嗡嗡声，扒开枯*的草叶，绿绿的菊花芽特别鲜艳。它们总是一撮撮地依偎在枯枝的根部，每一枝掌形的叶子都肥嫩得像个胖娃娃，将嫩芽采下来，红褐色的茎绿的叶散发着甘苦的清香。攥在手里一大把，跑回家择干净，凉水一冲，甚至连冲也不用冲，撒上一点盐杀杀水分，腌一会，剩下的事情就是爹娘的了。那时的爹还年轻，家里的地多而偏远，我们姐妹又没有能下力气的，家里的重担都落在了他一个人身上。干半天活的他总是一身土，一身汗。回来后看到我们姐妹采的菊花芽，脸上总有欣慰之色。妈屋里屋外总是忙个不停，从来没见过她坐在一个地方玩一会，歇一会。身体瘦瘦的她，俊美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对我们姐妹。看到我们采下的菊花芽，最高兴的是她：她没有一分钱，对买来的吃食也从不眼热，而这些天然的东西是她爱的。她会小心翼翼地拿出自己养的鸡攒下的一两个鸡蛋，轻轻地磕在碗里，将两半鸡蛋壳提的很高，让鸡蛋清尽数淌到碗里，拿两只筷子快速地打散，交给爹。爹每次都是炒菊花芽的主厨。想象着这道菜的香味，听着哐啷哐啷的打蛋声音，口水立刻下来了.........全家五口人吃着一小盘炒菊花芽，姐妹狼吐虎咽，爹娘笑容满面，那时菜真香.......那时有爹也有娘。清明时节明天将至。没有了娘。
年迈的爹还记得给住在远处的小女儿采上一把野菊花芽。
只是，无论多加几个鸡蛋，菊花芽再没有了那样的味道......夜雨潇湘灯火昏，清明时节鹒（gēng）声闻。伤*最是家千里，泪看高堂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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