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初冬的乡村野径,你时不时会和一丛丛散发着微苦清香的野菊花不期而遇,从满目衰败的枯草丛里中冷不丁冒出的一抹暖融融的金*,让你不由得眼前一亮,怦然心动。那些恣意生长在坡坡岭岭、沟沟沿沿上的野菊花,静默地站在秋与冬的结合部,擎着一盏盏金*的灯,照亮了乡村山野的冷寂瑟索,让肃杀的冬日少了些寂然之气,多了份浓郁热烈。
落木萧萧,嫣红残零,瑟瑟秋风拂去了山野最后的斑斓,仅留下一地的单调和枯萎。正当大地寂寥落寞之时,野菊花从秋天的深处款款走来,一丛丛,一簇簇,一片片,泼实实地生长着,敞亮亮地开放着,开得温润雅致,开得惹人爱怜,开得耀人眼目,开得风风火火,漫山遍野都是纯正金*,沟沟壑壑尽显绝美靓丽,惊艳了深秋,温暖了人间。野菊楚楚,不事张扬,把心事悄然埋藏在心间,盛开在寂寥的角落里,小巧的*花在秋风中摇曳生姿,像极了淳朴的乡间女子,见了人羞羞答答,躲躲藏藏的怯生中却掩不住眉目间透出的清秀。
野菊花,一个“野”字道出了与生俱来的不羁和脱俗,不择环境顽强而生,那是原始状态的随情任性;无拘无束灿然而放,那是草木一秋的热烈奔放。不像室内养育的诸多秋菊,颜色繁多,花朵硕大,养尊处优,高贵雍容,但失去自由泯灭天性,只能供人赏玩消遣。而野菊花则不然,虽是菊类家族中地位卑贱的“灰姑娘”,却是自由自在地“野丫头”,生于山野,长于乡野,栉风沐雨,天地孕育,不与供养温室的同类抢风头,不为身居闹市的雅士取乐子,其气质率真朴实,是那些娇生惯养公主般矫情妩媚的同类无法比拟的,也是难以为之的。
在昔日的乡间,毛尖也好,铁观音也罢,这些真正意义上的茶叶对于农人们来说都是奢侈品,喝不起也买不来。农人们嫌白开水寡淡无味,便选取一些草木的叶茎根用来泡茶,一年四季各不相同,譬如,春天的柳叶、茵陈、茅根,夏季的蒲公英,初冬的野菊花,等等。晒干的野菊花是代替茶叶的天然饮品,泡出来的茶水,泛着晶莹剔透的淡*,透出清凉浓郁的花香。野菊花茶看上去美,闻起来香,喝着也舒坦。刚喝第一口,略带苦头,再喝,便有清新淡雅的花香在唇齿间蔓延。
除了泡茶喝,野菊花还可入药,是一味很好的中草药。中医把菊花看作为一种神经强壮药和清凉解热药,认为它对防治冠心病、心绞痛、高血压、动脉硬化、血清胆固醇过高症等,有很好的疗效,对胸闷、心悸、气急、头晕、头痛、四肢麻木,以及感冒、喉咙疼痛等缓解效果明显。在乡间,农人们还有用晒干的野菊花制作枕头的习俗。《澄怀录》载:“秋采甘菊花,贮以布囊,作枕用,能清头目,去邪秽。”在我幼时的记忆中,每年秋忙结束,母亲总要去山上采摘野菊花,摊在草席上晒干后,装入用老粗布缝制的枕头套中,为家人做上一个个菊花枕头。母亲说,野菊花清热解*,枕着菊花枕头睡,可以神清气爽,耳目明亮。
初冬的乡村,野菊花开得正浓,相约到野外采摘野菊花,是乡村孩童们美好的秋日记忆。放学归来,书包往家里一撂,三五玩伴提着篮子就去村后的山坡上采摘野菊花,直到日落西山才归家。孩童们玩心大,摘不了多少便心里痒痒,寻思着相互逗乐,或者薅上几棵野菊花,掐去根部后编成一个花环,戴在头上自我陶醉;或者趁人不备,拽几朵野菊花插到玩伴的头上,惹得众人哈哈大笑;或者把野菊花的花瓣在手中揉碎,相互洒向对方的头顶,一时间*花飞舞,满头生辉。该回家了,篮子里的野菊花满当当金灿灿,每人手里挥舞着一大把连枝带叶的野菊花,有些孩子采摘得多,篮子里盛不下,又没有袋子,就把衣兜里塞得鼓鼓囊囊,微风拂过,一路花香,一路欢笑,空气里弥漫着野菊花独有的清香,很浓,很醇……
(作者为科普专栏作者,现供职于河南省平顶山市人大常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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